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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法律主要是關于自然世界與社會世界的規定，所謂物法和人法。但增加了虛擬世界這一新的維度后，法律將面臨3個世界錯綜復雜的問題。從法理的角度來說，關于法律主體、人格、行為等概念，都會出現相應的變化”

法治周末記者 尹麗

前不久，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教授郭銳受邀參加了一場名為“脫域：從數字原生到元宇宙”的論壇。藝術界對于 “元宇宙”相關概念的濃厚興趣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從國內藝術家們熱情高漲地探索NFT（Non-Fungible Token，指非同質化代幣，是用于表示數字資產的唯一加密貨幣令牌）藝術形式，到國外已經產生高價的NFT藝術品交易，可謂環球同此涼熱。”郭銳感慨道。

他注意到，在暢談未來的藝術形式時，藝術家、評論家們對于其中的法律問題也頗為關注。

“比如，NFT藝術的知識產權和現實世界的知識產權是不一樣的。假如一個藝術品原創者之外的人，把一件別人的藝術作品注冊成為NFT，產生爭議的時候，如何解決？似乎還沒有看到一個法庭裁判過這樣的爭議。”郭銳舉例。

他認為，在關涉“元宇宙”的法律問題中，最為核心的內容是關于數據和算法的規則。

“就開放的數據而言，人們已經不陌生了，但討論得還不夠。”郭銳說，“元宇宙”應該是一個開放、免費，同時有益于社會的平臺，而不應該被巨頭所壟斷，導致所有的數據被限定在某個平臺上。

另一方面，“元宇宙”中，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深度地結合，而人與這兩個世界的交互都是通過算法作為媒介。由此可見，算法遵循何種基本原則有著根本性的影響。

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副教授余盛峰看來，“元宇宙”的到來，必將給法律帶來巨大的挑戰。

“就傳統法律而言，主要是關于自然世界與社會世界的規定，所謂物法和人法。但增加了虛擬世界這一新的維度后，法律將面臨3個世界錯綜復雜的問題。從法理的角度來說，關于法律主體、人格、行為等概念，都會出現相應的變化。”

“技術在前，法律滯后”，已經是無法改變的現實。那么在數字時代，法律何為？余盛峰認為，在法律監管方面，需要轉變思路：“不能逐一回應具體的技術，否則會被技術牽著鼻子走”。

在他看來，法律應該基于權利的傳統，不斷地解釋、更新，保持一定的彈性。同時，對新的問題進行持續深入的探討。

康奈爾大學法學院the Anthony W. and Lulu C. Wang中國法講席教授、杭州師范大學沈鈞儒法學院特聘教授於興中認為，具體而言，“元宇宙”背后還隱藏著一系列需要厘清的重要法律問題，比如，青少年保護、網絡監管、虛擬產權、稅收征管、數字環境保護，等等。

舉例來說，“元宇宙”不僅是提供了一個平臺，用戶還會在其中進行創設，那么創設的成果屬于誰？這是虛擬產權需要明確的問題。而數字環境保護則是另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問題——如果數字垃圾過多，將大大降低人們獲得真正需要信息的速度。

“面對規模如Meta這樣的跨國科技公司，如何對其進行監管確實是一個大問題。”於興中介紹，有人提議應為此制定類似聯合國人權公約的國際法。“十多年前，還有人提出針對網絡高科技的發展制定一部‘國際網絡憲法’，等同于一部國際公約。遺憾的是，此事至今無人推進。但我認為，這是很有必要的。”

余盛峰也認為對平臺進行監管非常重要。傳統的公法中，是國家和社會（個人）的二元概念，但Meta這類平臺出來后，“相當于在國家與社會中插了一桿子”，且其似乎能發揮更大的治理作用。同時，監管這類平臺也是個跨國問題，因而需要全球協調，各國共同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