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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興衰：基于經濟、社會、

制度的邏輯》

作者：鄭榮華 著

出版社：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禾刀

一個沒有問題的城市是沒有朝氣的，而一個被太多問題纏繞的城市往往會耗盡城市的蓬勃氣力。城市是人類文明發展的產物，當城市規模一再飚增，人口膨脹、交通擁擠、住房困難、環境惡化、資源緊張、物價過高等千篇一律的大城市病越發尋常。重塑城市的獨特個性，打造獨具特色的人文關懷城市自然成了時代的宏大命題。

《城市的興衰：基于經濟、社會、制度的邏輯》一書中，長期聚焦城市治理的學者鄭榮華，分析了近20年來中國城市的飛躍式發展對人民生活改善與社會經濟發展帶來的積極貢獻。同時，也重點剖析了城中村治理、土地財政、城市改造、城鄉二元協調發展等突出問題，試圖從中尋找到一條適合中國城市發展的科學與人文之路。

當下，城中村已經是城市治理者無法回避的問題。鄭榮華發現，在城中村改造方面，存在“以拆代治、忽視人本價值”的現象，一些地方潛意識中甚至把城中村當成城市發展與治理的“毒瘤”。

為此，鄭榮華引用了大量發達國家的城中村治理案例。比如，一些國家的城市沒有選擇追尋美國式的高樓大廈，而是立足于傳統住宅的改造升級。成功者如西班牙巴塞羅那——“在1981年至1991年期間，這座城市先后改造和建設了450多個公共空間。經過不懈努力，2015年，巴塞羅那獲得了全球最智慧的城市稱號”。

與發達國家具有較為悠久歷史產權制度不同，中國長久以來實行的是城鄉二元政策。這也注定城中村長年游走于城市規劃體系之外。

城中村普遍雜亂無章，消防和治安隱患極大。絕大多數房屋設計僅緣于房主個人喜好，或者對現有狹窄空間的最大利用，不少房間終年不見陽光。由于施工缺少章法，近年來關于城中村房屋坍塌的新聞并不鮮見。至于城中村一旦著火，基本上只能靠原始的自救，消防車很難開進去。

城中村的形成，一開始就不是奔著居家幸福感而來的，而是最大限度為外來人口提供更多低成本的住宅空間。當然，也不排除一部分人建房就是為了他日的拆遷補償。筆者認為，就眼下看，許多城中村住宅由于缺乏設計和規范施工，維修改造難度大，能否照搬西方發達國家城市改造模式頗值疑問。

就城中村改造問題，本書對現有的政府主導、村集體主導和開發商主導三種模式進行了對比，分析不無見地。作者還著重分析了山東臨沂的“蘭華模式”，這也是全書最精彩的部分。哪種模式最優？作者并沒有給出直接的答案。但讀者很容易體會到，民間并不缺少智慧，充分激發民智或許是城中村改造的新路之一。

土地財政是本書著墨較多的部分。不可否認，土地財政是地方極力推動城中村改造的一大動力。鄭榮華指出，在土地財政利益的巨大驅動下，國家劃定的耕地紅線面臨嚴峻考驗。

土地財政也是城市增加財政收入來源思路較為單一的真實寫照。雖然許多城市提出了創新城市的口號，但將其變成現實談何容易？就目前看，相當一部分城市仍舊視凱恩斯主義為發展圭臬，政府投資型增長牢牢占據主要位置，而土地財政被視為重要的“血源”。

如果城市發展不向農業要地，那么就必須立足城市現有用地做文章。然而，為城市設置發展邊界會不會助長房市上漲，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不可否認，城市發展離不開利益的驅動，但城市發展的最終目的不是獲取更大限度的利益，而是通過適當利益驅動多種要素，提升市民的幸福值?，F在，一些城市把幸福值簡單化了，認為城市馬路越來越寬、交通越來越發達就是幸福。這導致城市發展高度同質化，居民的歸屬感被稀釋。

歸屬感的缺失，本質上是城市同質化的折射。如今，只要一放假，許多人都想要離開城市，不遠萬里回到鄉下。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想要逃離城市，回到自然。

在書的后半部分，鄭榮華還對城市數字化、區塊鏈和智慧城市進行展望，并對單純的數字化提出了批評。他認為，在經濟利益驅動下，“數據出現了非理性表達”?？梢钥隙ǖ氖?，未來城市發展離不開包括數字化在內的科技力量。但城市發展的真正核心到底是什么，這當是人們最應思考的問題。

若要回答這一問題，或許應回到城市的本真。城市因人而生，沒有人也就沒有城。換言之，城市發展理應回歸人文本真。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新冠肺炎疫情或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城市發展治理思路。疫情發生后，沉淀在一線的社區工作人員發揮了巨大作用。這不僅因為他們離居民最近，還在于他們有效發動了社區居民，更大程度上實現了社區的自我治理。

換句話說，在城市發展中，市民并不是被動的受體，而應是城市發展的積極參與者。唯此，城市才可能煥發出耀眼的人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