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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讀寄簃公

秋審會議上，刑部選派口齒清楚、聲音嘹亮、有一定學識的官員擔任“唱報”。他們會按照既定順序宣讀案卷，以供討論

如果九卿、詹事、科道們在核審案卷時有不同意見，要另寫一紙，夾于有異議處，此紙稱為“商簽”。夾送商簽時，必須當眾朗讀聲明，不得私夾

山西運城，洪洞縣監獄展館。

沈厚鐸

在清代，朝審與秋審程序大體相同，但對象卻不同。秋審對象為各省報到刑部主管各司判死刑的囚犯；而朝審的對象則是由刑部直接辦理結案后，監禁在京師獄中的死囚。

秋、朝審在刑部范圍內工作基本停當，就要準備刷印呈送九卿、詹事、科道核審的文本，即“開印”。為了不耽誤時間，完稿后先發寫紅格，交匠刊刻。

當時，西方鉛字排版印刷術尚未普及，木版印刷仍是主要的印刷方式。木版印刷，就是作者把手寫文稿發給專攻書寫刻板文字的“鈔胥”，鈔胥用公整的楷書或宋體字抄寫在紅格稿紙上，之后由校對人（或作者本人）進行最后的校對。

因為是在紅格紙上校對，且是最后的校對，又稱“校紅”。校紅無誤，交刻匠將紅格稿紙反貼在木板上，刻匠按紅格稿刊刻成書版，然后刷印、裝訂成冊，名曰“招冊”。

每年秋審案件，各省限4月底前送達刑部。因為招冊分送九卿、詹事、科道后，要給這些官員留出審看時間。

秋審會議上，刑部選派口齒清楚、聲音嘹亮、有一定學識的官員擔任“唱報”。他們會按照既定順序宣讀案卷，以供討論。

如果九卿、詹事、科道們在核審案卷時如有不同意見，要另寫一紙，夾于有異議處，此紙稱為“商簽”。夾送商簽時，必須當眾朗讀聲明，不得私夾。

會審會議結束后，相關決議歸納入卷，同時夾入商簽，裝訂成冊，并裹以黃色錦緞封面，再呈送皇帝。這種皇帝專用的黃皮案卷稱“黃冊”。黃冊呈送后，就等皇帝下旨，召開御前會議了。

需要一提的是，秋、朝審會審會議“如有蒙古人犯，應知會理藩院堂官到班會審，其照蒙古例治罪者，一體列銜。”

“理藩院”是清朝管理蒙、疆、回、藏等少數民族事務的中央機構。清初，理藩院還負責部分外交事務，主要是兼管位于國土西、北方向的陸地相鄰國家的外交事務及對俄關系事務。

光緒三十二年改革官制，成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理藩院改理藩部，外交職能取消。清亡以后，理藩院自然也不復存在了。

蒙古例即《欽定蒙古律例》，是清代蒙疆治理的主要法律工具。清政府在《蒙古例》中保留了蒙古民族固有法源，同時植入了《大清律例》中的核心法律理念。逐步促成蒙古地區與內地法律的一體化，增強了清政府對蒙古地區的控制與管理。所以，遇有蒙古人犯時，要通知主管邊疆地區的理藩院主要官員到會，以符合蒙古例的規定。

當然，秋、朝審的程序和時間等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敘雪堂故事》中，沈家本根據親歷，留有按語，說明晚清時期的一些變化：

“近年秋審集議，均在八月下旬，由刑部定期知會九卿、詹事、科道上班。朝審上班在秋審上班之次日，亦不在霜降前十日矣。從前秋審，九卿集議，每年或十一、二日，或十三、四日，并無定限。近年以來但止一日，未詳始于何年，候考。”

這就是說，秋審會審會議時間，由八月上旬推遲到下旬；朝審會審時間提前到秋審會議的第二天。兩會的會期由原來的十幾天，縮短為一天。

皇帝閱卷后，一般在冬至前十天召集御前會議，當堂頒布諭旨，此稱“勾到”。勾到這天，刑部尚書、侍郎都要到御前待奉。皇上批本下，侍郎一人趨前接受。

《敘雪堂故事》記述了沈家本親歷的御前會議大致情景——

這天清晨，有人預先把黃冊擺放在懋勤殿的御案上，有記注官（專門記錄皇帝起居活動的官員）侍立于御案左側。奏本學士向皇帝奏報勾到某省。一位大學士到御案前，為皇帝展開漢字本黃冊，供皇帝御覽。

與會的大學士們同時閱看自己手上提前準備的手折，準備回答皇帝的咨詢。等到皇帝批文下達，如果批的是清字（滿文），大學士遵旨補寫漢字。反之，如果批的是漢字，大學士要補寫清字。完成后，將該冊密封，即交刑部辦理。

據《清史稿》記載：皇帝勾到之處，包括紫禁城內的懋勤殿、承德避暑山莊的依清曠、香山的正直和平殿、圓明園的洞明堂等。至于勾到文回到刑部，刑部如何辦理、時限幾許、情實犯人怎樣處決等，下文再續。

（作者為沈家本四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