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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中國供圖

我們需要培育既懂算法原理，又精通產業機理的超級跨域復合型領軍人才

《法治周末》記者 孟偉

人工智能已成為推動社會進步和經濟發展的核心力量之一。從醫療到教育、從金融到能源，AI的應用無處不在，它正深刻改變著人們的生活和工作方式。

而人工智能并不是單一的學科，需要在應用中與各個領域進行交叉。在這樣的背景下，培養既懂AI技術又具備專業素養的人工智能人才，成為當務之急。

3月29日，在由北京市人民政府參事室主辦的2025中關村論壇年會上，“人工智能主題日”專場論壇——人工智能領軍人才發展論壇成功舉辦，論壇圍繞“人工智能教育科技人才一體化發展”“創造新前沿”“產學研創投生態共贏”等話題進行探討。

行業需要復合型領軍人才

近年來，我國在人工智能領域發展迅猛，在論文發表數量和學者總數方面已位居世界前列。

北京中關村學院院長、中關村人工智能研究院理事長劉鐵巖提道：“從論文數目的角度以及學者總數的角度來講，中國都已經站在了世界的前列。但是如果我們把目光聚焦在最有影響力的一些論文上，中國的學者還是有一定的差距，有很長的路要走。”

國際開放測評委員會發布的“AI100”評測活動結果顯示，在人工智能發展80年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100項工作中，華人作者參與的僅有17項，在中國本土完成的工作只有4項。“這一數據表明，我國在人工智能領軍人才培養方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劉鐵巖說。

從人才結構來看，中國頂尖人才缺口逐年擴大。

中關村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長邵斌指出：“根據麥肯錫的研究，中國頂尖人才的缺口在逐年擴大。這里不僅是數量上的缺失，其實更存在著人才結構上的失衡。人才結構失衡問題突出，精通算法原理又深諳產業機理的跨界研究員、工程師極其稀缺。這不僅制約了我國人工智能技術的創新發展，也影響了其在各行業的深度應用。”

“我們需要培育既懂算法原理，又精通產業機理的超級跨域復合型領軍人才。”邵斌說。

中小學教育中已加入AI

現在已經有學校在中小學階段就開始培養孩子的人工智能素養，這在某種程度上能為人工智能頂尖人才的培養奠定一些基礎。

在此次中關村論壇上，部分中小學的負責人分享了他們在AI+教育領域的探索。

“在英語教學當中，我們用人工智能技術教授學生的英語寫作，師生在討論一個話題以后，學生開始創作自己的作文。學生通過使用人工智能工具對他作文中的拼寫、語法進行批改，還借助人工智能工具進行潤色。學生經過幾輪修改對自己的作文比較滿意后，可以在全班進行分享，甚至和人工智能所生成的范文進行PK。”北京市第二十中學校長陳恒華分享學校在人工智能使用上的積極探索成果，現在每個學生都能在課堂上獲得作文反饋，這與傳統教學中僅有少數學生有機會展示作文形成鮮明對比。

陳恒華補充道：“人工智能目前在二十中探索的有三個內容：一是在教學方面普及人工智能知識；二是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在課堂教學當中，實現人機協同的新的教學模式；三是在老師的專業發展教研方面，人工智能技術也為老師提供了很好的支持和幫助。”

在教學方面，學校開展了圖像識別、語音識別、智能控制等課程，普及人工智能知識，激發學生興趣。

在教研方面，學校運用人工智能技術對課堂教學行為進行統計分析，為教師提供數據支持，幫助教師深入反思教學過程，提升專業能力。

同時，學校構建了智慧體育、智慧食堂、健康監測等人工智能學習生活環境，為學生健康成長提供全方位支撐。

“一名高一的學生學習機器學習課程后，對人工智能產生興趣。因其學習毛筆書法，發現碑文存在風蝕、殘損問題，便利用AI工具，在大語言模型出現前自己編寫視覺模型提取未殘損文字，用對抗神經網絡學習字體風格并生成對應文字，成功修復殘損碑文。”北京市十一中學人工智能高端課程負責人鄭子杰分享了在學校開設機器學習課程的緣由。

隨著越來越多學生找鄭子杰做項目，他通過安排晚上的組會讓學生分享推進成果。他發現，有學生用較低算力做出與谷歌相同級別識別準確率的模型。鄭子杰認為，在培養拔尖人才方面，不應阻礙學生發展，要為他們提供無天花板的發展空間。

在鄭子杰看來，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一定會提升學生的學習效率，“以高三學生為例，手動抄錄、搜索和整理資料效率低下，而學習能力強的學生常借助筆記本電腦、Pad等設備，運用AI工具梳理學習問題。在高三階段，老師鼓勵學生使用AI工具，因為AI有時能提供比老師更全面的學習建議，有助于提升學習效率”。

產學研應深度協同

論壇上多位嘉賓表示，產學研深度協同是培養人工智能領軍人才的關鍵路徑。

中關村學院和中關村人工智能研究院在這方面進行了有益嘗試，致力于打造創新連通網絡，促進技術轉化和人才跨界流動。中關村學院提出“極基礎、極應用”的研究理念，設立了30個科研項目，涵蓋多個領域。其中，人工智能賦能微創手術項目極具代表性，該項目由學生自主推進，旨在解決微創手術中看不清、切不準的難題。

劉鐵巖介紹：“微創手術已經是醫療領域里面非常重要的一種手術形式，但由于沒有打開人體的表面皮膚，只通過一個微創的設備插入到人體內，看不到里面精確的器官病變情況，會遇到看不清、切不準的問題，手術難度非常高。”

中關村學院的學生在相關項目中運用人工智能手段，借助低分辨超聲影像精準實時重建體內情況，通過具身智能控制手術刀精準切除病灶。若項目成功，有望給微創手術領域帶來顛覆性變革。

中關村學院博士生代表張博雅也是人工智能賦能微創手術項目的負責人。她介紹：“該項目屬于醫工結合項目，研發工作涵蓋軟件和硬件，涉及人工智能、醫學、機械工程多個領域。從板塊拆分來看，包含計算機視覺、具身智能、虛擬仿真等，各板塊相互關聯，但存在較高專業壁壘。”

張博雅表示，進行人工智能研究，除需要具備扎實技術能力外，還需要敏銳洞察力和感知度，從實際應用場景出發，找到人工智能可解決的問題。以自身科研項目為例，之前因未從需求側出發，導致研發的影像分割軟件實用性欠佳。

張博雅認為，人工智能有顛覆醫療行業的潛力，但需要“三語人才”，即懂技術、通臨床、會解工程，促進醫療與人工智能領域的溝通協作。

在研究方法上，張博雅指出，不能局限于分塊解決問題，應追求平衡指標，避免單一指標的過度追求。現在的研發模式注重不同專業同學的交流討論，以此獲得全局視野和整體規劃。

AI人才培養面臨的挑戰

邵斌指出，數據孤島、資本短期逐利等問題制約了產學研協同的深入發展。

邵斌提道：“《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20）》顯示，過去十年，中國的AI專利申請數是全球領先，占比高達74.7%。但與此同時中國科學院的一篇論文又告訴我們，中國的專利引用頻次和轉化率都是很低的。”

在數據方面，大量數據被鎖定在各個數據孤島中，醫療數據中隱私保護與科研需求的沖突尤為突出。

“各行各業每天都在產生浩如星海的海量數據，但同時可以供AI真正使用起來的、有效且高質量的數據卻極其匱乏。北京作為醫療資源最豐富的城市，我們每天都有非常多的人在看病，也在產生非常多的數據。我們的醫療研究又需要各種各樣的數據，但是在醫療數據里面隱私保護與科研需求是一對永恒的沖突。”邵斌說，這不僅影響了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也對個人隱私構成潛在威脅。

鄭子杰認為，教師除應改變教學方式、提升工作效率外，還需正確引導學生看待和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

“教師一方面要認可人工智能在知識傳遞上的高效性，另一方面要引導學生鑒別信息的正誤。僅口頭教導效果不佳，更理想的是讓中學生了解人工智能底層原理和思想，這樣他們才能客觀看待這一工具，更好地運用它解決真實復雜問題，進而提升創造力、團隊合作能力等。”鄭子杰對此有自己的理解。

陳恒華也表示：“在基礎教育階段，運用人工智能有助于學生獲取知識、發展能力，但教育的使命是促進青少年全面、健康成長，這還涉及道德品質、價值觀、人格塑造和身體健康等方面。雖然人工智能可作為輔助手段，但教師對學生發展的引導作用不可替代。在基礎教育中，要正確、合理使用技術，把握好學生健康成長的方向，不能過度依賴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