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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10月13日，阿塞拜疆當地歷史名城一所被炸毀的教堂。

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經過10個多小時的緊張談判達成的《談判協議》，僅僅是為前期沖突按下了暫停鍵，而且還是不很靈敏的那種暫停鍵。至于兩國如何從戰場上脫離接觸，進而真正大幅度降低沖突風險，仍需要后續談判加以解決

馬斌

10月10日，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在爆發武裝沖突的兩周后，終于在莫斯科簽署《停火協議》，俄羅斯作為談判方之一，也參與了停火聲明的發表。但是，停火協議并未為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的本輪武裝沖突畫上句號，兩國在戰場、談判桌和國際輿論場三條戰線的斗爭仍然緊張進行，外高加索地區緊張形勢依舊未能得到根本緩解，而且隨時都有急劇惡化的風險。

停火協議：

離真正停火還很遠

首先，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在戰場上的武力沖突并未停止。《停火協議》剛一簽署，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就接著爆發了新的沖突，雙方指責對方違反協議，并襲擊平民居住區。

實際上，自9月27日武裝沖突爆發以來，其規模和烈度不斷升級，從而形成了目前的前線膠著狀態。盡管過去幾天，雙方在整體上并未再次升級沖突，但小規模沖突風險仍然存在。兩國離真正實現停火尚有很遠距離。

其次，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的停火談判仍在緊張進行。兩國經過10個多小時的緊張談判達成的《談判協議》，僅僅是為前期沖突按下了暫停鍵，而且還是不很靈敏的那種暫停鍵。至于兩國如何從戰場上脫離接觸，進而真正大幅度降低沖突風險，仍需要后續談判加以解決。

目前，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正就停火協議的具體條款進行談判，以為兩國“真正”解決本輪沖突達成妥協。

土耳其與俄羅斯：

沖突背后的國際鏖戰

再次，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在國際輿論場斗爭正酣。本輪納卡沖突剛一發生，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就分別指責對方率先發動武裝襲擊，挑起沖突，以在國際輿論場爭取有利立場。

與此同時，雙方還分別與傳統支持者俄羅斯、土耳其密切接觸，目的是尋求外交等多方面的支持。

實際上，近代以來，沙俄帝國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高加索地區鏖戰多年，并將其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因子廣泛播撒，重構了高加索地區的文明圖景。這一歷史聯系的當代投射，就是俄羅斯與土耳其在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分別具有超乎尋常的影響力。

因此，在本次亞阿沖突爆發后，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分別與俄羅斯、土耳其積極聯系，試圖獲得兩國支持。

從結果來看，土耳其一直是阿塞拜疆的堅定支持者。它不僅長期向阿塞拜疆提供武器設備、軍事培訓等，而且今年夏天剛與阿塞拜疆在后者境內舉行了大規模聯合軍演。雖然土耳其否認派遣在敘利亞的武裝力量和F-16戰斗機支援阿塞拜疆部隊對亞美尼亞作戰，但其已多次表示，如果阿塞拜疆提出要求，土耳其將向阿塞拜疆提供支援；同時還公開表態，稱無論在戰場上還是談判桌上都支持阿塞拜疆的立場。

此外，土耳其在支持阿塞拜疆的同時，也不斷指責俄羅斯，將亞阿沖突視為克里米亞和烏克蘭東部沖突的“續集”。

俄羅斯一方面作為歐安組織明斯克小組主席國之一，與法國、美國代表發布共同聲明，譴責沖突，要求停火；同時，俄羅斯也借助與亞美尼亞的傳統關系，調控納卡沖突節奏。

俄羅斯是亞美尼亞的傳統盟友，而且在亞美尼亞設有大型軍事基地。在前段時間武裝沖突不斷升級的過程中，亞美尼亞已經在討論援引集體安全條約要求俄羅斯介入的可能性。此前，有傳言稱俄羅斯向亞美尼亞派遣了軍事人員，但俄羅斯對此予以否認。

納卡問題：

兩國無法逾越的難題

實際上，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政府還分別面臨來自國內的巨大壓力。

當前，不論是亞美尼亞的執政黨聯盟，還是阿塞拜疆的新阿塞拜疆黨，甚至是在野的反對黨，都無法在納卡問題上向對方大幅度讓步。納卡地區的歷史淵源、民族關系、沖突經歷等，決定了納卡問題既是兩國關系的歷史傷痕，也是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內政和外交領域無法逾越的現實難題，而且將長期影響外高加索地區局勢的演變。

此前，亞美尼亞與土耳其曾經就建交問題展開磋商，但終因土耳其要求亞美尼亞在納卡問題上從根本上改變立場而無果而終。

總之，《停火協議》為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本輪武裝沖突提供了緩沖，但仍然未能為解決沖突提供詳實方案。兩國正在進行的談判能否有成果，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站在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身后的俄羅斯與土耳其，能否堅定地支持亞阿兩國走向和平。不過，從戰場上脫離接觸，并不能為納卡問題提供最終的解決方案，兩國還必須積極引導國內輿論、營造國際輿論，才能為沖突解決創造條件。

（作者系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