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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4日，在日本東京的自民黨總部，菅義偉在出席記者會前留影。

日本雖然步入“菅義偉時代”，但安倍的政治遺產還將持續影響日本的未來發展

陳洋

據《日本經濟新聞》報道，在贏得9月14日的自民黨總裁選舉后，新總裁菅義偉完成了對自民黨高層的人事安排。按照此前公布的日程，執政黨與在野黨將于16日召開臨時國會，選出新一任首相。

由于自民黨目前占據國會參眾兩院多數席位，所以菅義偉將順利當選新首相，并于16日當天正式啟動新內閣。

隨著菅義偉當選首相，菅義偉政權將采取怎樣的內政外交政策，中日關系今后走向等，無疑受到各方關注。

菅義偉當選并非偶然

出身于日本秋田縣一個平民家庭的菅義偉，最終能攀登上日本權力最高峰，這在日本社會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觀察戰后至今的日本政治史可以發現，出身平民的首相越來越少，如果說昭和時代還有被稱為“庶民宰相”的田中角榮，那么，平成時代則幾乎沒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平民首相，更多的是出生于政治世家的首相。如今，菅義偉通過個人的不懈努力，成為日本令和時代的第一位平民首相，無疑會給日本社會帶來鼓舞，進而有助于打破固有的利益藩籬。

從年初開始，“后安倍時代”的首相人選就受到日本輿論的高度關注，但菅義偉并不是日本輿論的“意中人”。在很多有關下任首相的民意調查中，自民黨前干事長石破茂都處于領先位置，菅義偉更多時候是徘徊在邊緣。

比如，《日本經濟新聞》1月發布的一項民調顯示，25%的受訪者認為石破茂“適合”擔任下任首相，而安倍內閣前外務大臣岸田文雄、菅義偉分別為7%和4%。

如今，菅義偉能在競爭激烈的自民黨總裁選舉中順利當選，反映出日本社會各界普遍求穩的心態。

在自民黨總裁選舉期間，菅義偉就明確表示將繼承安倍政權的內政外交政策，進一步深化“安倍經濟學”。

回顧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過去將近8年的執政，其一方面終結了此前日本首相頻繁更替、政策難以連貫執行的政治亂局；另一方面則成功刺激日本經濟復蘇、帶動就業市場、讓大部分日本民眾分享到經濟紅利。

此外，安倍在外交方面的成果，不僅增加了日本的國際社會影響力，而且也提升了日本人的民族自豪感，以及對自民黨政權的向心力。

因此，安倍政權的內政外交政策繼續執行，符合大多數日本民眾的期待。日本共同社9月10日發布的民調顯示，50.2%的受訪者認為菅義偉“適合”擔任下任首相，而石破茂、岸田文雄則分別為30.9%和8.0%。

可以說，日本的社會民意發生了顯著的變化。當然，日本民眾無法直接參與到自民黨總裁選舉和日本首相選舉之中，但自民黨、國會議員則必須重視民眾的聲音，這也是為什么菅義偉能夠在自民黨總裁選舉中高票當選的重要原因。

菅義偉會否長期執政

從此次自民黨總裁和首相選舉的過程來看，菅義偉的當選之路頗為平坦，但這并不意味著他今后的執政之路就一帆風順，特別是菅義偉能否長期執政也受到輿論的廣泛關注。

當然，對于任何一位日本首相而言，權力都是充滿誘惑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主動將首相寶座拱手讓給他人的。相信菅義偉也不例外。

在筆者看來，目前判斷菅義偉將會長期執政，或只是臨時首相為時尚早，畢竟時局與政局不斷變換，并不是菅義偉個人能夠決定的。

然而，菅義偉如果能順利完成如下兩方面的挑戰，那么，他長期執政的可能性將增加。

一方面，如何遏制疫情、重啟經濟。據日本時事通訊社報道，截至當地時間9月16日零時，日本國內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累計為7萬7283人。東京、大阪等城市的疫情狀況依舊較為嚴峻，很多店鋪、商場等公共場所仍處于關閉狀態。

與此同時，日本二季度GDP萎縮28.1%，系戰后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疫情對日本企業的沖擊也要比想象得更為嚴重，失業率提升、日本民眾消費欲求明顯下降。據日本帝國數據銀行統計，上半年累計有500家企業或破產，或正在走破產的法律程序。在這樣的背景下，菅義偉政權需要在有效防控疫情的同時，推進經濟的重啟。

此前，安倍政權在防控疫情之下，曾推出“Go To Travel”等旨在刺激民眾旅游消費的政策，但不僅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反而還招致在野黨、社會輿論的強烈批判。因此，菅義偉政權將采取怎樣的疫情政策、經濟政策，無疑受到各方的關注。

菅義偉如果能成功遏制日本國內疫情，并重啟啟動經濟，將有助于增加其在自民黨內的威望和日本社會的支持率。這樣的話，菅義偉長期執政的概率將會增加。

另一方面，如何率領執政黨贏得眾議院選舉。根據自民黨黨章規定，在任總裁若因特殊原因中途卸任，那么，繼任者將完成其前任的剩余任期。因此，菅義偉的自民黨總裁任期將持續至明年9月。

與此同時，本屆日本國會眾議院議員的任期將于明年年底結束。盡管《日本國憲法》沒有明確規定首相任期長短，但結合日本政治傳統，執政黨黨首的任期相當于首相任期，而執政黨若輸掉眾議院選舉，也就意味著將會發生政權輪替。

目前來看，自民黨和菅義偉在日本社會均維持較高的支持率，但輿論總是難以捉摸，自民黨主流派系對菅義偉的支持也是出于現實利益考量，未必會長期維持。所以，菅義偉不僅需要贏得眾議院選舉來夯實自身執政根基，也需要通過這樣一場選舉來延續自身的執政時間，而這無疑考驗菅義偉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

除了以上兩方面外，菅義偉能否推進延期至明年夏天的東京奧運會順利舉行，也將對其執政根基造成影響。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原定于今年7月舉行的東京奧運會不得不推遲至明年舉行，但鑒于當下新冠肺炎疫情依舊在世界多個國家蔓延，所以也令不少民眾擔憂東京奧運會最終能否舉行。日本政府在申辦、舉辦東京奧運會方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而最終若不能舉行，必將引發日本社會民意的反彈，進而波及菅義偉政權的穩定。

菅義偉將采取怎樣的對華政策

外交一直是菅義偉的短板，他在執政后將采取怎樣的外交政策，受到了外界的高度關注。在筆者看來，考察菅義偉的外交理念，一方面要看他說了什么，另一方面也要看他做了什么。

在12日由日本記者俱樂部舉辦的公開辯論會上，菅義偉表示，日本外交的基礎是日美同盟，以此為基礎，與亞洲各國進行緊密交往尤為重要。此外，他還強調“日中之間存在各種各樣的難題，但重要的是繼續靈活運用高層對華的機會，來逐一解決這些難題”。這番言論反映出了菅義偉在中美關系方面的外交理念。

由于菅義偉此前曾明確表示將延續安倍政權的外交政策，結合他12日的表態，可以看出，菅義偉有可能在深化日美同盟的基礎上，繼續推進中日關系的改善發展。

由于中國較早控制住疫情，正在復蘇的中國市場對日本經濟恢復尤為重要。比如，根據日本財務省發布的數據，在對美、對歐盟出口均下降的同時，日本7月對華出口同比增加8.2%，出口額達到1.329萬億日元。此外，預計菅義偉政府還將繼續與中國攜手，共同維護世界多邊體制和自由貿易，強化中日兩國在第三方市場等方面的合作。

深化經貿合作、攜手應對貿易保護主義等均是安倍政府時期中日關系的主要特點，在菅義偉政府時期，預計這些主要特點將被保留，繼續推進中日關系“化競爭為協調”。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深化中日合作只是菅義偉外交的一部分，而抗衡中國也將是菅義偉外交的一個組成部分。根據《朝日新聞》報道，前外務副大臣岸信夫將出任菅義偉內閣防衛大臣。岸信夫是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的胞弟，是自民黨內“親臺派”議員、“日臺青年議員聯盟”會長，其多次率自民黨國會議員訪問臺灣，并積極推動日本版“臺灣關系法”的確立等。

從這樣的人事安排來看，菅義偉表面上似乎是為了向安倍“報恩”，但讓“親臺”立場鮮明的岸信夫出任防衛大臣這一重要崗位，無疑不利于中日關系的發展。這其實反映出菅義偉政權今后在東海、南海以及釣魚島等問題上，很有可能采取對華強硬政策，在配合美國戰略部署的同時，深化日美同盟關系。

最后，日本雖然步入“菅義偉時代”，但安倍的政治遺產還將持續影響日本未來發展。菅義偉如何在延續安倍政策的基礎上，創造屬于自己的“政績增量”，我們拭目以待。

（作者系媒體人、察哈爾學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