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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

作為一個在任總統，社會上的動蕩對特朗普而言，未必是一個長期有利的因素。如果騷亂持續下去，特朗普恐怕也撈不到什么好處

王浩嵐

2020年，對于美國來說，注定是一個不太平的年份。近日，美國新冠確診人數再創新高，突破600萬大關。與此同時，因黑人弗洛伊德遭警察暴力執法后死亡而引起的大規模抗議活動愈演愈烈。“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簡稱BLM）運動支持者持續上街游行，甚至與右翼分子、特朗普支持者一起卷入了暴力事件和武裝沖突。

近日，威斯康星州基諾莎市再次發生一起黑人遭警察槍擊事件。一名叫雅各布·布萊克的非裔美國人在與警察爭執的過程中，背部連中7槍，后被送入醫院搶救，至今仍處于昏迷狀態。

布萊克事件使抗議活動再度升溫。但沒想到的是，基諾莎周圍發生的暴力事件的嚴重程度，讓外界感到震驚，以至不少人都急于計算這一事件會給今年的總統大選帶來多大的沖擊。

雖然看似混沌的局面，可能更有利于主打“法律和秩序”招牌的特朗普，但作為現任總統的他能否真正受益，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

騷亂緣由

與前幾個月的大規模抗議活動類似，基諾莎近日的游行和騷亂也源自于黑人和警察之間的沖突摩擦。

長期以來，美國黑人就和執法機構存在著強烈的不信任和互相敵視的情緒，而近年屢次發生的警察暴力執法致非裔美國人死亡的事件加劇了這種不信任感，也促進了BLM這種針對系統性種族歧視的維權運動的誕生。

6月發生的弗洛伊德事件，讓BLM運動進入新的高潮，也促使了全美反思種族問題這個自美國建國以來便一直逃避卻又始終無法躲開的“原罪問題”。

然而，即便是美國主流社會也開始接納BLM運動的理念，并認識到系統性歧視這一問題的存在，但這些根深蒂固的問題絕非一日就能被解決的。

弗洛伊德之死在全美范圍內掀起了聲勢浩大的抗議活動，但黑人死于警察執法的事件仍未消失，布萊克此番連中7槍，正是這一現象的最新佐證。

不難想象，本就在疫情期間情緒壓抑，加之弗洛伊德事件后精神高度緊繃的非裔群體，對于仍未改變的現實狀況有多么的失望和不滿。隨后爆發的新一輪大規模抗議事件以及相伴而來的騷亂和暴力沖突事件，也是水到渠成。

布萊克之謎

不過，和弗洛伊德無辜慘死相比，布萊克中槍一事似乎有著不小的爭議。8月23日，威斯康星州基諾莎市警察接到報警趕到布萊克女友家中，原因是其女友指責布萊克涉嫌家暴。警方同時發現布萊克身上有一張7月發出的逮捕令，其被指控涉嫌性侵、強闖他人民宅和家庭暴力等違法行為。

根據報道，警察到達現場時，布萊克正在車邊和女友爭論。然而，當警察靠近布萊克并試圖逮捕他時，事情出現了爭議。

根據警方的說法，布萊克存在暴力拒捕的行為，甚至手持武器，可能會襲警，警察因此選擇開槍。然而，其他在場旁觀者則提供了迥然不同的說法，有人認為布萊克完全沒有這種行為，也有人認為布萊克手上拿著刀，十分危險。

不管真實情況如何，最終，布萊克在徑直走向自己的車，即將進入駕駛室時，被警員從后背連開7槍。布萊克中槍之后被送到醫院搶救，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必然會陷入癱瘓。布萊克中槍的全過程被旁觀者以視頻的方式記錄下來，一經媒體公布便引發了軒然大波。

警察看似過激的行為使得大批人涌上街頭，基諾莎也被迫進入了緊急狀態。布萊克事件發生當晚，游行中便出現了縱火和打砸搶的過激暴力行為，許多本地的企業、郵局以及公共機構都受到了沖擊。到了24日，情況變得更加混亂，威斯康星州州長托尼·埃弗森不得不派出了國民警衛隊到抗議地點維持秩序。

雖然大部分參與游行示威的群眾是和平非暴力的，但這無法阻止暴力和騷亂行為的出現。

與此同時，一些反對BLM運動的一些極右翼分子，也從外地趕來混進了游行的隊伍，目的是為了制造混亂來瓦解抗議的合法性。游行群眾中的激進分子很快就與這批人起了沖突。

8月25日晚，局勢一度非常危險，一些不請自來的“民兵組織”帶著槍支出現在了基諾莎街頭來維護秩序，雖然當地政府和執法機構并沒有歡迎這群人的到來。最終，這群人和抗議者的沖突還引發了流血事件——一名來自于伊利諾伊州的17歲少年使用自己的AR-15突擊步槍向抗議人群開槍，導致了兩人死亡，一人受傷。

事后這位名叫凱爾·里騰豪斯的右翼青年被警方逮捕，并被以一級謀殺罪起訴。里騰豪斯聲稱自己的行為是出于自衛，媒體所傳播的信息和敘事是錯誤的，也是對當時行為的誤判。

里騰豪斯的說法，得到了總統特朗普的認可，他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里騰豪斯的行為可能是出于自衛。

雄鹿罷賽

威斯康星州爆發的新一輪抗議活動和暴力行為，又被其他城市復刻，在西海岸的俄勒岡州波特蘭市，同樣出現了流血事件。

布萊克事件的后續影響顯然并未停留在游行層面，另一個比較顯著的后果是各大體育聯盟出現罷賽行為。

同樣來自于威斯康星州的NBA球隊密爾沃基雄鹿在上周四的季后賽首輪第五場，選擇以罷賽的形式抗議并表達自身對于尋求社會正義的訴求。雄鹿的單方面行為迫使了其他NBA球隊也紛紛加入了罷賽行列之中，NBA被迫推遲了五場季后賽。

雄鹿歷史性的罷賽行為引發其他體育聯盟紛紛效仿，棒球、冰球、足球乃至網球等個人項目中，都出現了部分球隊響應雄鹿罷賽的類似行為。

盡管經過兩天的協商，NBA球員最終同意了停止罷賽，但諸多體育聯盟追求社會正義和解決系統性歧視問題的決心已經展露無疑。

布萊克事件社會上的反響固然巨大，但比起其對總統大選等關鍵政治問題所能產生的潛在影響而言，肯定無法相提并論。

民調反彈

弗洛伊德事件使得BLM相關運動在全美的支持率空前高漲，一度認可這場運動背后理念的美國人達6成到7成。但隨著時間推移和抗議中暴力事件的發生，BLM運動的支持率有所下滑，近期，已回落到6月前的水平，僅有一半美國人認可支持該運動。

BLM運動民調的回落，加之各地頻繁上演的暴力事件，讓特朗普和共和黨人看到了突破的良機。

在近幾個月的民調中大幅落后挑戰者喬·拜登的特朗普，迫切需要合適的議題和切入點來完成翻盤。各地出現的騷亂，似乎正中特朗普“法律和秩序”的下懷，使其有機會攻擊拜登和民主黨人，把他們和極左“暴徒”捆綁。

當前新的風向，加之特朗普近期民調出現小幅回暖，讓許多人開始擔心民主黨和拜登的選情前景。很多人擔憂，暴力抗議行為和騷亂會不會成為拜登的“滑鐵盧”。

從歷史經驗來看，這一判斷雖有道理，卻并不一定完全準確。拜登確實需要和暴力抗議的極端勢力拉開距離，他也是這么做的，但特朗普近期的民調上升，未必和基諾沙事件有直接聯系。

勞動節前高質量民調缺失，加上共和黨全國黨代會剛剛結束，特朗普正處于后黨代會的蜜月期，這些更可能是特朗普這幾天民調反彈的原因。

作為一個在任總統，社會上的動蕩對特朗普而言，未必是一個長期有利的因素。畢竟特朗普現在還是總統，其必然要為美國發生的一切負責。如果騷亂持續下去，特朗普恐怕撈不到什么好處。

至于威斯康星州的抗議事件到底能給美國社會和今年的大選帶來怎樣的變化，根深蒂固的種族主義和系統性歧視問題何時才能解決，都并非當下能定調的。具體如何，還需要時間來解答。

（作者系旅美政治觀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