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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洋垃圾入境推進固體廢物進口管理制度改革是推動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保護生態環境安全和人民群眾身體健康的一項重要制度改革

法治周末記者 趙晨熙

2021年，中國將對進口固體廢物說“NO”！

近日，生態環境部、商務部、國家發展改革委、海關總署發布《關于全面禁止進口固體廢物有關事項的公告》（以下簡稱《公告》），《公告》明確表示我國將全面禁止進口固體廢物，生態環境部將不再審批、發放限制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進口許可證；對于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和保稅監管場所內單位產生的未復運出境的固體廢物、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和保稅監管場所外開展保稅維修和再制造業務單位生產作業過程中產生的未復運出境的固體廢物，均按照國內固體廢物相關規定進行管理。《公告》自2021年1月1日起正式生效施行，相關規范性文件同時予以廢止。

對此，生態環境部固體廢物與化學品司司長邱啟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禁止洋垃圾入境推進固體廢物進口管理制度改革是推動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保護生態環境安全和人民群眾身體健康的一項重要制度改革。《公告》的發布，正式明確了我國全面禁止進口固體廢物的時間；彰顯了我國政府維護國家生態環境安全和人民群眾身體健康的堅定決心。

“近年來，我國從外國進口各種固體廢物的種類和數量都有明顯下降，而這充分表明了我國將摒棄此前因發展需要而采取的‘犧牲環境型’經濟發展方式，逐步走向了世界強者之林的頂端。”邱啟文表示。

進口固廢曾發揮重要作用

談及進口固體廢物，很多人都會聯想到一個詞——“洋垃圾”，事實上，很多人也是直接將進口固體廢物與“洋垃圾”畫上了等號。

清華大學環境學院教授劉建國介紹，固體廢物分為允許進口、限制進口和禁止進口這三種，“洋垃圾”不等于從國外進口的所有固體廢物，而是指國家禁止進口的固體廢物，或國家雖允許進口但不符合《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環境保護控制標準》要求的固體廢物，因此把所有進口固體廢物都稱為“洋垃圾”是不準確的。

盡管今后國家不再進口固體廢物，但劉建國強調，必須要認清的一個事實是，進口固體廢物曾經在我國的發展道路中，也起到過至關重要的作用。

20世紀80年代，中國處于改革開放初期，國內的經濟建設開始起步，加之中國是一個制造業大國，同時也是自然資源相對貧乏的國家，因此受多方形勢所迫，為緩解原料不足等境況，我國開始從境外進口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

這些進口的固體廢物，在通過企業的清潔粉碎之后可以轉化為工業原料，大大的解決了當時經濟發展需要工業原料的問題。進口這些洋垃圾后的處理與轉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國內的就業崗位，這也解決了當時的就業問題。

“可以說，曾經進口固體廢物對緩解我國資源短缺，協同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和節能減排，發揮了重要作用。”劉建國說。

逐步推進固廢“零進口”

一直以來，我國都對進口固體廢物管理體系采取分類管理目錄制度，對目錄實行動態調整。環境保護部、商務部、發展改革委、海關總署和質檢總局聯合發布了《進口廢物管理目錄》（2015），該目錄包括《禁止進口固體廢物目錄》《限制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目錄》和《非限制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目錄》，列入《限制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目錄》和《非限制進口類可用作原料的固體廢物目錄》，且具有相應的環境保護控制標準或要求的固體廢物才可以進口。

截至2015年，列名限制進口類固體廢物有廢紙、廢塑料、廢五金、氧化皮、廢船等十大類55種廢物，其中糖蜜、云母廢料、硅廢碎料、未硫化橡膠廢碎料及下腳料、皮革邊角料等4類7種廢物由于目前沒有環境保護控制標準，所以尚不能辦理進口許可手續。列名非限制進口類固體廢物有銅廢碎料、鋁廢碎料、廢鋼鐵、鋅廢碎料和木廢碎料等兩大類18種廢物。

這些進口固體廢物作為替代原料，曾在一定程度上極大緩解了中國原材料供應嚴重不足的問題，但由于一些地方重發展、輕環保的思想，加之部分企業為牟取非法利益不惜鋌而走險，導致大量不在名錄內的“洋垃圾”非法入境問題也屢禁不絕，嚴重危害人民群眾身體健康和我國生態環境安全。

另一方面，隨著中國的不斷發展，目前已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通過國內生產與全球采購，各類原料已能得到充分供應，現階段我國鋼鐵、建材、玻璃、電子產品、塑料制品、紙制品等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產能過剩現象。

因此，出于環境保護、原材料供應充足等多方面因素考慮，進口固體廢物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也要被逐漸予以淘汰。

“中國全面禁止固體廢物進口是一個循序漸進、逐步實現的過程。”邱啟文介紹，2017年7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禁止洋垃圾入境 推進固體廢物進口管理制度改革實施方案》中要求2017年年底前，全面禁止進口環境危害大、群眾反映強烈的固體廢物；2019年年底前，逐步停止進口國內資源可以替代的固體廢物，基于這一目標，2018年、2019年，中國進一步將部分限制進口的固體廢物轉入禁止進口目錄。2018年6月，國務院公布《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的意見》，進一步明確在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方面，全面禁止洋垃圾入境，嚴厲打擊走私，大幅減少固體廢物進口種類和數量，并提出力爭在2020年年底前基本實現固體廢物零進口的目標。今年，禁止固體廢物進口的管理目標被寫入法律，經修訂后2020年9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中不再劃分禁止進口、限制進口和非限制進口三類固體廢物，而是明確提出，國家將逐步實現固體廢物零進口。

從2017年逐步推進固體廢物進口管理制度改革后的一系列數據也足以佐證。

據統計數據顯示，2017年、2018年和2019年，中國固體廢物進口量分別為4227萬噸、2263萬噸和1348萬噸，與頒布方案前的2016年4655萬噸相比，分別減少了9.2%、51.4%和71%。2020年截至11月15日，中國固體廢物進口總量為718萬噸，已經低于1000萬噸，同比減少41%，走私入境的非法“洋垃圾”也已大量拒之門外。

“從允許進口、限制進口，到禁止進口，中國對固體廢物入境的監管變化，深刻反映了中國經濟發展模式與生態環境理念的轉變。”邱啟文表示，中國禁止“洋垃圾”入境、嚴控固體廢物進口的監管方案已取得顯著成績。

國內行業迎來發展契機

中國通過逐步實施固體廢物進口禁令，在推進自身污染治理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鼓勵了各國將生活垃圾進行源頭處理。

據媒體報道稱，中國堅持對廢塑料等固體廢物進口實施嚴控的舉措也促使了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印度尼西亞等多國相繼頒布固體廢物進口限制措施，中國應對進口固體廢物的多項舉措正在產生巨大的全球效應。

全面禁止進口固廢，除了會對環境保護帶來積極意義外，在劉建國看來，對國內的原料供應商及相關企業也是重要的發展契機。

長期以來，進口廢塑料在中國再生塑料行業的原材料環節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作為彌補國內廢塑料供應不足的補充手段，全面禁固體廢物則有利于國內再生塑料行業改善和擴大經營，給中國再生塑料企業帶來了機遇與挑戰。

自從2020年9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實施以來，中國再生塑料原料的進口量明顯減少，很多進口再生塑料的貿易商開始將業務轉向國內再生塑料市場，國內原料市場出現一定程度的供應量短缺，也倒逼再生塑料企業提高產品質量，提高生產效率。全面禁止固體廢物進口后，再生塑料行業將迎來更為重要的發展機遇，未來將是一個重新洗牌的過程。

“過去不少產業都在依賴國外所謂‘價廉物美’的原料，為什么企業愿意用國外的原料，而不愿意用國內的？究其根源還是因為國內可再生資源的回收率和產品質量、價格等都沒有足夠的優勢。”劉建國坦言，固體廢物的進口曾經成為一些行業的良好原料補充，全面禁止固體廢物會將進口量減少到零，預計也將對于一些產業產生較大的影響，但從長遠角度來看，會助力國內廢物回收利用效率的提升。

以廢紙為例。廢紙約占我國包裝紙原料比例的95％，但由于我國的廢紙回收體系不完善，回收率僅為50％，與某些發達國家的80％回收率相比存在差距，導致廢紙購買環節比較多，國內廢紙價格與進口廢紙價格差別不大，企業使用進口廢紙的意愿要強于國內廢紙使用率。

據數據統計，2018年，我國廢紙的進口依存度高達25％；2019年我國廢紙進口量達1036.3萬噸，進口依存度為15％；2020年1月至10月，廢紙進口量依然達到509.8萬噸。從2021年起，這個數字將降至零。這就要求必須盡快完善廢紙回收系統，提高生活用廢紙質量，彌補國內廢紙缺口。此外，要增加廢紙漿的進口，可以對廢紙再生的紙漿設定一個標準，滿足這種標準便可以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