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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中國供圖

《法治周末》記者 盧偉

2024年11月，隨著陜西省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判決的落槌，一場持續多年的“邢某三”與“邢某四”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糾紛案塵埃落定。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認定陜西某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原西安邢某四餐飲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邢某四餐飲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邢某構成商標侵權及不正當競爭，需賠償原告楊某經濟損失及合理開支共計46.78萬元。

這起案件不僅是兩家餐飲企業的品牌之爭，也是西安市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典型案例。

“邢某三”與“邢某四”的商標恩怨

案件的源頭要追溯到20年前。2003年4月，河北省石家莊市長安老三熏肉店注冊了第3059188號“邢某三”商標，核定使用于餐館、流動飲食供應等服務類別。2004年，該商標轉讓至邢某忠名下，2018年1月，邢某忠與楊某簽署《商標權轉讓合同》，將第3059188號“邢某三”注冊商標專用權轉讓給楊某。

隨后，楊某在西安開設了西安邢某三餐飲管理有限公司及多家胡辣湯店，憑借“邢某三”的品牌影響力，逐漸在當地餐飲市場站穩腳跟。

然而，另一家以“邢某四”為標識的餐飲企業也在西安悄然興起。2009年，邢某注冊了“西安市大明宮遺址區邢某四坊上肉丸胡辣湯店”，并于2016年申請注冊第15315209號“邢某四”商標。

因該商標與“邢某三”商標構成近似，2016年9月，邢某忠向原國家工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提出無效宣告請求。2017年6月，該委員會裁定“邢某四”商標在餐飲服務類別上無效。

邢某不服，先后向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北京高院提起行政訴訟，主張兩商標不構成近似。兩審法院均認定“邢某四”與“邢某三”在相同服務類別上易導致混淆，維持無效裁定，2019年9月終審判決生效。

然而，邢某不僅繼續使用“邢某四”標識，還于2020年成立邢某四餐飲公司，授權多家加盟店使用該標識。此外，邢某還在2020年至2022年間在相同服務類別上重復申請“邢某四”商標，均被國家知識產權局宣告無效。

楊某認為該行為侵犯其商標權并構成不正當競爭，于2023年將邢某四餐飲公司及邢某訴至西安市蓮湖區人民法院，要求停止侵權、賠償損失并消除影響。

一審判決：侵權成立，適用懲罰性賠償

2023年，西安市蓮湖區法院受理此案后，圍繞商標侵權、不正當競爭及賠償標準三大焦點展開審理。

西安市蓮湖區法院認為，“邢某四”與“邢某三”僅一字之差，且均用于餐飲服務，容易導致消費者混淆。邢某四餐飲公司及邢某在“邢某四”商標被宣告無效后仍繼續使用，并許可他人加盟，主觀惡意明顯。  

西安市蓮湖區法院特別指出，邢某在2019年“邢某四”商標行政訴訟敗訴后，又于2020年、2022年多次在相同服務類別上重復申請“邢某四”商標，最終均被宣告無效。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行為，符合商標法關于懲罰性賠償的適用條件。法院以21家加盟店的加盟費平均值2.8萬元為基數，結合30%的商標貢獻率計算出基數后，再適用2倍懲罰性賠償，最終判令邢某四餐飲公司及邢某賠償楊某經濟損失39.28萬元及合理開支7.5萬元。  

對于不正當競爭行為，西安市蓮湖區法院認為，邢某四餐飲公司使用“邢某四”作為企業字號，客觀上容易誤導公眾，尤其在被宣告商標無效后仍繼續使用該字號，主觀上具有攀附“邢某三”商譽的惡意，構成不正當競爭。但因該公司在訴訟期間已將企業更名為“恒某記”，并積極推進加盟店品牌的更名工作，侵權行為已實際停止，故法院未支持楊某要求停止使用字號的訴訟請求。

這一判決既保護了商標權人的合法權益，又為企業規范經營留出了整改空間。

二審維持原判：懲罰性賠償于法有據

一審判決后，邢某四餐飲公司及邢某提起上訴，主張其使用的第58379126號“邢某四”商標仍處于行政訴訟中，應為有效商標，且“邢某四”字號有歷史淵源，不構成侵權。

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邢某四餐飲公司及邢某的抗辯理由不能成立。首先，第58379126號“邢某四”商標的注冊時間為2022年10月，而邢某四餐飲公司及邢某早在2020年即開始使用“邢某四”商標并授權加盟，侵權行為早于該商標的注冊時間，故該商標的法律狀態與本案侵權認定無關。其次，關于歷史淵源問題，法院查明，2005年開設的“邢某四”店鋪經營者為郭某，與邢某無直接法律關系；而邢某本人2009年設立的店鋪雖早于楊某受讓商標的時間，但晚于“邢老三”商標的初始注冊時間（2003年），且未形成持續穩定的市場影響力，不構成合法在先使用。  

2024年11月，西安中院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二審法院特別強調，邢某在商標被宣告無效后仍繼續使用并擴大加盟規模，主觀惡意明顯，西安市蓮湖區法院適用懲罰性賠償于法有據。  

司法護航老字號發展

這起案件不僅是兩家餐飲企業的品牌之爭，更是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的生動實踐。西安市蓮湖區法院在審理中充分考量了歷史因素與市場現狀，既保護了“邢某三”作為非遺技藝傳承品牌的合法權益，又通過懲罰性賠償震懾了惡意侵權行為。

案件審結后，西安市蓮湖區法院并未止步于裁判，而是主動延伸司法職能，督促邢某四餐飲公司完成品牌更名，幫助其加盟店更換了新門頭，實現了“侵權企業轉型”與“市場秩序恢復”的雙重效果。此外，西安市蓮湖區法院還與當地街道、清真食品商會共建知識產權保護機制，為特色餐飲企業提供法律支持。

正如西安市蓮湖區法院在判決中所言：“商標不僅是企業的標識，更是市場競爭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