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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信訪大縣的治理之路
2023-12-01 17:52:58 來源：法治日報·法治周末
原題：河北蔚縣的社會治理之路
截至8月底，蔚縣全縣累計梳理2023年以前未化解信訪案件3269件，化解息訴3253件，化解息率達到99.5%，過去經(jīng)常被信訪人員圍堵的縣委、縣政府大門，如今變得“冷冷清清”
《法治周末》記者 宋媛媛
《法治周末》見習記者 王意天
“2018年，蔚縣信訪量為1216件，2019年降至540件，2020年180件，2021年僅有42件，逐年呈斷崖式下降。2022年1月，隨著一起53年信訪積案的化解，5年以上39件難啃的‘骨頭案’全部化解到位。”2023年8月26日，在河北蔚縣的信訪接待大廳，工作人員如數(shù)家珍，向《法治周末》記者講述著幾年來信訪工作所取得的成就。
信訪是社會矛盾的晴雨表。處理化解信訪問題，需要不斷推動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動發(fā)展。
近年來，蔚縣經(jīng)歷了由亂而治、自弱向強的過程。這期間有哪些激蕩，有哪些破立？《法治周末》記者走進蔚縣，去發(fā)掘他的治理之路。
過去經(jīng)常被信訪人員圍堵的縣委、縣政府大門，如今變得“冷冷清清”。 宋媛媛 攝
一煤獨大 矛盾交織
蔚縣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它地處張家口市南100公里，人口51萬，古稱蔚州，歷史上是“燕云十六州”之一，文化底蘊深厚。地理上，被恒山、燕山和太行山環(huán)抱，中間是盆地，有著與眾不同的“小氣候”。
蔚縣礦產(chǎn)資源極為豐富，素有“燕趙煤倉”的美稱，是全國100個重點產(chǎn)煤縣之一。
改革開放之初，蔚縣的發(fā)展重心落在了煤炭上，煤炭相關收入一度占到縣財政收入的60%。當?shù)厝藚⒐煞旨t、倒賣煤炭、跑運輸……煤炭經(jīng)濟搞得是風生水起，尤其是2002年之后，煤炭行業(yè)更是呈現(xiàn)了“井噴式”發(fā)展。據(jù)當?shù)厝私榻B，當時給村里交5萬塊，就能包個小煤窯。
煤炭業(yè)的無序發(fā)展，帶來了許多負面效應，催生了一些丑惡現(xiàn)象，歌廳、賭場大行其道，甚至有人開始吸食毒品。因為有了錢，很多人便為所欲為，形成了“錢是萬能的、錢能擺平一切”的不良社會風氣。
同時，由于管理不善，私挖亂采對生態(tài)環(huán)境造成極大的破壞，安全生產(chǎn)事故也頻頻發(fā)生。
2008年7月14日，李家洼煤礦新井發(fā)生特別重大炸藥燃燒事故，造成34人死亡、1人失蹤，直接經(jīng)濟損失1924．38萬元。
事故發(fā)生后，礦主隱瞞不報，轉移尸體，破壞現(xiàn)場，銷毀證據(jù)，而蔚縣和南留莊鎮(zhèn)黨委、政府主要負責人和一些工作人員組織或參與瞞報。
該事故共有48名責任人被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包括蔚縣縣委、縣政府原主要領導同志和分管煤炭工作的副縣長均被追究刑事責任。
彼時的蔚縣，外界聽到的多是負面新聞。煤炭開采造就了一批“富翁”，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地方社會的總體價值觀念，一切向“錢”看成為導向，繼而演變成了政府解決群眾的訴求一概遵循“拿錢下事”。在社會層面，一部分人信奉“錢能通神”，凡是面向大眾的規(guī)則底下，都有“金錢”在操作的影子。同時，煤礦關閉退出后，大量務工人員面臨失業(yè)和轉型，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社會負面情緒。各種社會矛盾井噴式爆發(fā)。
刀尖向內 抓好隊伍建設
蔚縣境內曾經(jīng)有一些“黑”加油站，門外豎著“停車場”的大牌子，院子里卻私埋油罐、安裝加油機，向運煤的大貨車出售柴油。這些加油站不僅油質差、無證經(jīng)營，還存在很多安全隱患。
相關部門多次接到投訴，但奇怪的是，每次上門檢查，這些加油站都會提前關門。后來得知，這些加油站的老板們有個微信群，群主竟然是蔚縣某職能部門的領導。一遇風吹草動，這位領導就提前告知這些加油站老板，等待風頭一過，就會“死灰復燃”。
不但如此，一些干部還參股黑煤棧、河道采砂。
“老百姓都在看著黨員干部，正人先正己，要想實現(xiàn)整個社會綜合治理狀況的好轉，就必須刀尖向內、抓好隊伍建設。”蔚縣縣委書記劉瑞格表示。
鑒于此，2021年11月，蔚縣縣委制定了《“十個零容忍”問責辦法》，提出有下列情形之一，對涉事單位的黨政“一把手”予以免職處理：對工作人員吃空餉零容忍，單位工作人員存在掛名領工資，一年內請病假兩個月以上或請事假累計一個月以上的”；對“雙違”有增量零容忍，凡對“雙違”整治工作不力，轄區(qū)內出現(xiàn)新的違法占地或違法建筑，未及時發(fā)現(xiàn)和處置到位的；對非法河道采砂、非法煤棧死灰復燃零容忍；對黑加油站點運營零容忍；對破壞營商環(huán)境行為零容忍，推諉扯皮、效率低下、濫用職權不作為、慢作為、亂作為等，影響全縣發(fā)展的；對群眾合理訴求敷衍應付，造成越級訪非訪零容忍等等。
與此同時，縣領導班子還注重社會風氣的轉變。
蔚縣，曾經(jīng)有數(shù)不清的麻將館，賭博已經(jīng)成為某些人的“家常便飯”，有的公職人員也常常沉迷于此。某天，兩位政法機關的工作人員參與賭博，被別有用心的人偷拍，敲詐不成舉報到縣委。
劉瑞格敏銳地感覺到這是一個剎住賭博歪風、整頓干部隊伍的契機，親自帶隊查處此事，不但處理了涉事干部，還排查取締了麻將館440多家，并責令涉事人單位的“一把手”在縣委常委擴大會上作檢討，轄區(qū)派出所所長受到免職處理。
據(jù)當時參加會議的同志介紹：“那位領導因為沒管好自己的人，羞愧不已，當眾落淚，通過這件事，對全縣觸動很大，公職人員再也不敢參與賭博了，社會上的賭博之風也得到遏制。”
蔚縣還制定了《蔚縣鄉(xiāng)科級領導班子“一把手”末位淘汰辦法》，對鄉(xiāng)鎮(zhèn)黨政正職和各部門、單位“一把手”列入末位淘汰考核范圍。
同時，組織部門還大膽起用能干的人、敢干的人，即使敢對上提意見、甩臉子，縣領導也給予理解和支持。
李海明就是個特例，從派出所長直接提拔為縣信訪局局長，當看到縣處級領導信訪值班不夠準點時，氣沖沖找到縣委書記“抗議”，促使這一狀況迅速得到改變。
敢啃硬骨頭 鐵腕治“雙違”
當煤炭的喧囂塵埃落定，“黑”色紅利不再，蔚縣人也意識到，要尋求新的經(jīng)濟增長點，就必須招商引資，引進項目，開發(fā)當?shù)氐穆糜钨Y源。這些都需要干凈整潔、文明舒適城市面貌，畢竟“打掃干凈屋子再請客”。
而長期“一煤獨大”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小煤棧、停車場和加油站，另外還有大量的非法占地和違法建筑（以下簡稱“雙違”）。這些亂象的存在，不但違法，還破壞了環(huán)境、影響了市容。
于是，在2018年，蔚縣領導班子將拆除“雙違”作為工作的重中之重。
可是，拆違工作剛一開始，就遇到很大的阻力，說情的、告狀的、施壓的，甚至是威脅的，找上門來，還有一些難啃的“硬骨頭”。
李維軍，蔚縣住建局黨組書記、局長，那時擔任縣國土局長，具體負責拆違工作。據(jù)他回憶，當年啃下的第一塊“硬骨頭”是下廣線最大的一家洗煤廠，經(jīng)營者退休前是某派出所所長，在當?shù)仡H有勢力。
拆除當天，為了依法打擊和遏制違法建設行為，針對拆遷工作中可能出現(xiàn)的矛盾，由國土局、城管局、司法所等部門組成了聯(lián)合拆違工作組。法律顧問、人民調解員、村干部等也一起趕到現(xiàn)場。
一切準備就緒，現(xiàn)場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我是黨員！給公家干了一輩子，我看誰敢拆！”年近八旬的“老所長”擋在了門口。
“你要是黨員，更應該遵紀守法，拆！”李維軍站出來對其大聲呵斥。立即指揮工作人員依法啟動拆除程序，當天即將門牌和兩個大柱子全部拆除……
第二天，李維軍繼續(xù)上門做工作，“老所長”終于同意拆除違建，和家人一起搬離了洗煤廠。
在此之后，附近的18家違建洗煤廠，均被順利拆除。
“我之所以這么硬氣，是因為有法律的支持和縣委縣政府領導的‘撐腰’。”李維軍說。
2018年，在京蔚高速連接線與雪絨花大道交匯點，業(yè)主不顧禁令，高調建起了兩棟五層小樓，政府勒令其拆除，竟然索要三四千萬元的補償，社會影響極其惡劣。
幾經(jīng)溝通無果，有的干部甚至提出道路規(guī)劃改道，繞開違建樓。這一提議被縣領導班子否決：“堅決拆除該違建，否則就無以為震懾”。
2018年5月2日9時許，隨著爆破聲響起，違建小樓轟然倒塌，全部過程，僅僅用時3秒。李維軍說，“這一拆，可謂是拆出了公平，拆出了正義！拆出了決心！蔚縣的拆違工作再無阻礙，違建風氣就此止住”。
劉瑞格告訴記者：“實踐告訴我們，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一切出于公心，就大膽地去干。
蔚縣信訪局。 宋媛媛 攝
導訪入法 人性化服務
走進蔚縣信訪接待大廳，在樓梯左側的墻上，可以看到兩行醒目的文字：“群眾的訴求就是我們解決的任務目標，百姓的困難就是我們服務的工作方向。”李海明表示，這兩句話是蔚縣信訪局的工作指南，他們一直是這么要求自己的。
李海明，曾長期在公安戰(zhàn)線工作，2018年6月，他由派出所所長提拔為縣信訪局局長，可謂受命于危難，這種任命在蔚縣尚無前例。
“彼時，縣委縣政府擠都擠不進，全是上訪的人群，招商引資肯定是不可能了，嚇都能嚇跑。”蔚縣縣委辦公室李樹生向記者回憶五、六年前上訪情景，“因為環(huán)境污染、征地拆遷補償、人口流失等問題，社會矛盾突出，上訪人數(shù)眾多。上班需要扒開層層人群才能進到辦公室。”
“老百姓‘信’訪不‘信’法。上訪的多，法院受理的案件卻極少。按蔚縣50萬人口計算，每年5000件屬于正常水平，但當時只有一兩千件。”曾在下宮村鄉(xiāng)負責信訪工作的周文向記者介紹，以往老百姓總是按照自己的辦事方法，習慣認私下關系，認拿錢辦事，不認法律。“畢竟打官司要依法依事實，要講道理，上訪，有理理直氣壯，無理胡攪蠻纏，反正就是要好處”。
在深入分析了解了蔚縣信訪問題后，李海明認為，解決信訪難題，就要堅持信訪法治化、人性化。
所謂信訪法治化，就是把人民群眾信訪事項，按照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以及《信訪工作條例》，依法分類，納入到法治救濟途徑。為此，蔚縣信訪大廳常年配備了律師，為信訪群眾提供法律服務，縣法院也在信訪大廳設置了一站式訴訟服務機，符合立案條件的可以馬上立案。
對待非訪、纏訪、無理取鬧等行為要堅決依法打擊，不能縱容誰鬧誰就有理。李海明認為，這也是信訪法治化的范疇。
信訪人性化，就是在法、情、理之中，積極為人民群眾維權出主意、想辦法，把法律援助、心理服務、公益救助以及公民衣食住行的問題、老弱病殘的互助問題納入到工作以中，積極為他們提供服務，提高他們的獲得感、幸福感。
蔚縣信訪接待大廳的布置充滿了溫馨，墻壁色調柔和，天花板點綴著紅色的剪花，舒適的沙發(fā)座椅，免費的冷熱飲用水，還有工作人員、志愿者、心理咨詢師等一張張笑臉。
李海明說：“我們就是要把信訪人員當做家人，同時變上訪為下訪，走進地頭，坐在炕頭，訪到心頭。”
李海明還認為，信訪人性化，就是要順著老百姓的方向辦事。老百姓要求政府公開透明，李海明就立即申請設立了信訪快手直播間，每周一、三、五下午，局工作人員、律師、心理咨詢師分時段與網(wǎng)民互動，李海明隨時參與，對于群眾的問題及時回復解答。
2019年12月5日的一段視頻——“信訪局長怒斥欠薪企業(yè)”，點贊量超百萬，徹底將李海明變成“網(wǎng)紅”。
當日，70多名農(nóng)民工到蔚縣信訪局反映工資被拖欠的問題，李海明把企業(yè)負責人叫到辦公室，拍著桌子質問“你們拍拍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你們欺負農(nóng)民工，良心過得去嗎……”
兩分鐘的視頻里，在線的群眾看到了一個敢于為老百姓發(fā)聲的信訪干部，紛紛評論，李海明這“一罵”，讓農(nóng)民工被拖欠的200萬元工程款次日全部結清。
對于“骨頭案”“釘子案”等信訪積案，李海明向縣委縣政府領導請示，最終批準由19名縣級領導親自包聯(lián)化解，并將信訪清零的進展情況作為縣委常委會經(jīng)常性議題，逐案聽取包聯(lián)領導化解情況。
“哪怕有一項未能解決，都顯示紅色。”李海明指著信訪局會議室的一面顯示屏向記者介紹：“這是 ‘縣領導包聯(lián)信訪、服務事項一覽表’，列有包聯(lián)干部的姓名、職務、分管部門以及包聯(lián)事項，干部包聯(lián)事項清零則顯示藍色，哪怕有一件沒解決，則顯示為紅色。”
“因為這塊大屏，還有個別領導給我臉色看，多虧了縣委縣政府的支持，才把它堅持了下來。”李海明感慨，就是這種堅持，促使領導們帶著感情和責任，深入下訪、家訪，真正坐到群眾的炕頭上、板凳上，和群眾面對面地聽訴求，理事實、找癥結、依法依規(guī)、依情依理，共同研究化解方案。
一組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8月底，蔚縣全縣累計梳理2023年以前未化解信訪案件3269件，化解息訴3253件，化解息率達到99.5%，化解息訴5年以上歷史遺留案件42件。
共建 共治 共享
經(jīng)常被信訪人員圍堵的縣委、縣政府大門口，如今不免有些“冷清”。漂亮整潔的市民廣場上，不少群眾在跑步鍛煉，朝陽下一幢幢樓房正在開工建設。
“要建設穩(wěn)定和諧的環(huán)境，不單是政府管，更要社會組織和個人積極參與共建共享。”蔚縣政府副縣長、公安局局長賈金淵告訴記者。
據(jù)介紹，蔚縣公安局現(xiàn)有民警192人，民警占比為萬分之三點九，遠低于全國平均水平。為破解基層警務多、事務多、群眾求助多的瓶頸，今年2月以來，蔚縣公安局深度挖掘、發(fā)動厚植在人民群眾中“治安力量”，推進“蔚州義警”建設。
“蔚州義警”是一支群眾性志愿者隊伍，他們盡己所能，不計報酬，自愿承擔社會治安責任，協(xié)助公安機關開展矛盾糾紛化解、基礎信息采集、安全隱患排查等12項職責任務。目前，“蔚州義警”共發(fā)展人數(shù)達1380人。
經(jīng)過6個多月的運行，“蔚州義警”化解矛盾糾紛109起，安全隱患排查78處，在應急救援、為民辦實事、協(xié)助公安開展反電信詐騙宣傳等方面發(fā)揮了干警積極作用。
“老百姓看政府，政府做好了，大家自然會跟著走，跟著學。”蔚縣人民檢察院第三檢察部副主任張楠向記者講述起了一件小事。
2021年10月，王先生發(fā)現(xiàn)胡同口出現(xiàn)了禁停標志牌，隨后自家汽車被多次貼條處罰。由于周圍一兩公里都未設立停車區(qū)域，車輛只能放在自家門前。隨后，王先生向蔚縣司法局申請行政復議，請求依法撤銷交警大隊對其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
蔚縣司法局受理案件后，根據(jù)2021年4月與蔚縣檢察院會簽的《關于建立行政爭議實質性化解協(xié)作機制的實施意見》相關規(guī)定，邀請縣檢察院共同參與化解該起行政爭議。
蔚縣檢察院收到邀請后，立即組織干警實地勘察了王先生家門前道路，發(fā)現(xiàn)道路屬于老舊街道，附近區(qū)域內未設立專門停車場所，如24小時禁停確實不便，且晚間車流量較小，此處停車并不影響交通。隨后，檢察院又調取了交警大隊的行政處罰卷宗，對行政處罰行為進行了審查。
2021年10月11日，蔚縣檢察院聯(lián)合蔚縣司法局，在行政爭議化解中心對該案進行化解。經(jīng)過檢察人員的釋法說理，交警大隊也認識到在行政執(zhí)法不僅要考慮合法性，也應結合實際考慮到合理性，遂將禁停時間從原來的24小時改為上午8時至下午6時。對此，王先生也表示理解，撤回了復議申請。最終，雙方的爭議得到實質性化解。
事后，王先生對于檢察院認真的工作作風表示贊賞，案件一結束，即主動請求加入檢察院的志愿者隊伍，有事隨叫隨到。目前，蔚縣檢察院吸納類似志愿者共46人……
如今的蔚縣，制約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包袱和歷史遺留問題基本解決到位，主要任務已經(jīng)轉移到推動經(jīng)濟社會高質量發(fā)展的道路上。
記者注意到，蔚縣人民政府官網(wǎng)顯示，今年年初召開的2023年“招商引資年”暨項目建設工作啟動大會上，劉瑞格將招商引資作為“天字號”工程，明確“2023年是全面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的開局之年，也是蔚縣開創(chuàng)高質量發(fā)展新局面極為重要的一年，全年沖刺‘雙百億’（全年GDP總數(shù)超百億元，全年固投突破百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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